10月1日晚,正在家里看书。突然接到舅舅的电话,告诉我,表妹一家从北京回来,约我和妻子到家吃晚饭。我欣然从命。
席间难免推杯换盏,高谈阔论,妹夫说,他喜欢野游,问我可有没开发的地方,想去玩一玩,他带有帐篷。我说,有。
第二天一早,表弟开车来接我和妻子。妹夫说,上哪里玩最好。
上哪里玩最好?虽然我生于斯,长于斯,但好静的个性,使我很少出游,所以并不知道此时到底是哪里好。
好在有一帮文友,我知道他们常常结伴出游,群里常常会见到他们发来的美丽的片子,甚是艳羡,何不问问他们。
年龄大的不敢叨扰,一个叫秋子的美眉还比较相熟,秋子是一个十分阳光的女孩,经常流连于山水之间,也经常发一些山水美图,且配有文字,文采飞扬,我喜欢她文章里所蕴含的才气,常常被她精灵古怪的思路所感染。
于是接通了秋子的电话,向她讨教。
秋子甚是热情。她告诉我,好玩的地方很多,最好玩的地方应该是石门沟,但是石门沟夏季去最好,那里有险峻的山峰,崎岖的山路,古老而虬劲的树木,奇绝而灵动的溪水,还有美轮美奂的传说。此时去,却不是最佳的选择,秋季到了,未免有点苍凉。
“还是上砬子沟吧,”她建议我,“那里的秋景美不胜收,云泉大哥,梅林姐姐他们每年的秋季都要到那里采风。”
谢过秋子,我们驱车砬子沟。
顺着高速辅路,穿过新修的大桥,就进入了四十家子的境界,这是通往砬子沟的必由之路,村间公路,不很宽,却很平。路上车辆不多,特别幽静。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,有时会有一只野狗(也许是家狗)横穿马路,会使这本来幽静的小路显得更加幽静。虽然已过中秋,道路的两边秋意并不浓,翠绿的白杨,翠绿的玉米,翠绿的土山——秋天离这里似乎还很远。忽然想起青莲居士的诗:苍苍横翠微。
渐行渐远,秋意渐浓,两边的山上,渐渐五彩斑斓,红里掺着黄,黄里掺着紫,紫里掺着橙,橙里掺着白,白里掺着绿;红的如火,黄的如金,绿得如翠,白的如玉,紫的呢,紫的如玛瑙。橙的像什么,我实在形容不出。整个山岭,就是一朵璀璨的大花朵。
再往前走,见到了一块木牌:景区修路,禁止车辆前行。
于是在一个拐弯的宽阔处,把车泊下。
我们徒步向山里进发,路两边的山愈来愈近,我们如同在峡谷中行走,边走边欣赏路两边的奇景,美丽的景色给远道而来的妹夫太多的惊喜,令他啧啧称赞,他如同一个天真的孩子,一会站在红枫下拍照,一会和金黄的桦树合影。胸中的快乐,溢于言表。
我的心里也溢满了兴奋,此时的秋天是最美的,早一点不好,早一点,秋天太淡了,感觉不到秋天的成熟,晚来也不好,晚来野草枯萎,树叶飘零,虽也有美感,但未免有点凄凉,令人伤感。
累了,坐在一棵老槐树下,槐树沧桑、遒劲,树干粗糙,树枝虬虬,树叶绛红。树边的野草凄迷,草茎已不碧翠,也不鲜嫩,但依然很美,紫色的草茎,绿中透红的草叶,毛茸茸的草穗。微微的山风刮过,一片片的毛茸茸随风摇曳,引人无限的遐想。
密密的草丛底下,秋虫呢哝,阴阴的树叶里面,好鸟啁啾,山风过处,树叶哗哗地响,远处泉水叮叮咚咚的,这都是最好的天籁。“造化钟神秀”啊,我惬意的闭上了眼睛。调皮的妻子,适时摄了一张影,把我的惬意永久的保存下来。
远处的草滩上,一群洁白的绵羊悠闲地吃着草,宁静,安详。牧羊的老者,坐在河滩的一块裸石上,慢慢的吸着烟,慵懒而又舒适。
也许是同龄,在农村生活一辈子的二舅蹭到老者面前,两个并不相识的人,竟然热热闹闹的攀谈起来。
表侄也找到了他的所爱,赤脚站在小溪里,玩的不亦乐乎。
我来到溪边,只见溪水淙淙,凛冽清澈,砂石可见,随着溪水的流动,水底的白沙也缓缓的流淌,水里有几尾游鱼,小小的,野生。摇头摆尾的游动,一会钻进石底,一会游出水面,并不怕人。以手捧之,倏地一下就不见了,一会又从你的眼皮下钻出,你不知道它们来自何处,又藏到何处,他们是水中的精灵。
拐过山湾,一个小村尽露眼底,“山穷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,诚不我欺也。
这确实是一个小的山村,小的不能再小,只有三五户人家,零散在山根里,屋子都不大,窗明几净,每一个屋子的外面,都有一圈木栅栏,权作围墙。假如是茅屋,那可真的是古代的隐者之居。住在这里的人一定能够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。
一家门前,站着夫妻俩,十分好客,殷勤的邀请我们上屋喝点水,这种纯朴的民风令我感动。
突然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:
少无适俗韵,性本爱丘山。误落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。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开荒南野际,守拙归园田。方宅十余亩,草屋八九间。榆柳荫后檐,桃李罗堂前。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。狗吠深巷中,鸡鸣桑树颠。户庭无尘杂,虚室有余闲。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。
这里真是一处隐居的好去处,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耐得住这里的清贫和寂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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